【何开心/谢南翔】南辕北辙 09.
09.
同居后照理两人是应该享受一段岁月静好的，结果让谢南翔焦头烂额的出科考翩然到来。
实习生在仁华的实习满也小半年了，出科考成绩和他们将轮转到哪一个科室直接挂钩，从而也决定了每个人之后留院的机会的大小或继续深造方向。谢南翔这个人理论没实操强，所以为了能顺利毕业，这两天只得起早贪黑地埋头啃教材。
但是天生会作的人无论在什么苦逼逆境里都能玩出骚操作，比如何开心偶然从半掩着的书房里听到的谢氏备考秘籍：
“HB不是铅笔是血红蛋白，AD不是钙奶是老年痴呆，VCR不是视频是长春新碱，MM不是美眉是多发性骨髓瘤……”
怎么说呢，他家小宝贝挺接地气儿的。
心疼是心疼的，宠也是要宠的，于是吃饭的时候何开心就多给他了个鸡腿，谢南翔冲他甜甜一笑，便举到眼前开始研究起肌肉骨骼起来。
何开心：“……”
突然就不是很有胃口了。
“那你出科考了之后准备先轮哪个科？”看不下去的何开心出声打断谢南翔审视鸡腿的目光，随口问了个问题。
谢南翔闻言看向何开心，把鸡腿塞进嘴里嚼巴了几口，答道：“其实我都行，没什么特别想去的也没什么讨厌的——哦周西斯我还是不要继续跟着他了。”说罢讪讪笑两声，大口再扯下块鸡腿肉，剩根孤零零的骨头在手里打转。
何开心给他递过去张纸擦手，说：“我可听说周老师的组留院名额多，大家都抢着进。”
“哟，你什么时候对我们医院这么了解的？何医生不会是单干玩腻了，想来投靠组织吧？”谢南翔坏笑，“来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，来南哥抱。”
“你的怀抱对我不是常打开吗？”何开心好整以暇。
确实。
谢南翔伸着还没擦干净的油爪子就准备扑过来给个爱的抱抱，然后被有重度洁癖的何开心果断推开。
“真没情趣。”谢南翔愤愤地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鱼肉。
何开心忍笑：“小心刺。”
吃着吃着谢南翔的咀嚼慢了下来，像是想起了什么：“仔细一想我真是我们这堆人里唯一一个没什么想法的人：叶春萌是铁了心要跟周老师跟到底，刘志光也去了临终关怀，白晓菁像转了个性似的要去儿科，就连陈曦都决定要去神经内科——说是那儿轻松推荐我也去。”
何开心把筷子往碗上一搁。
“不不不我对神经内科一点兴趣都没有，什么破理由我是那么得过且过的人吗？”谢南翔语气是认错的诚恳，表情是奸计得逞的笑意。
何开心把筷子提起来继续夹菜。
但谢南翔还真就是个得过且过的人，环顾四周，学霸们憋着一口非优秀不可的狠气，活菩萨们被悲悯情怀驱使，一根筋（没错他指的就是陈曦）为了追他就算晕血也硬着头皮要进临床，反观他自己，虽说被老爹逼着学医多少算点压力，但也只是为了他日后接下自家公司铺路，得个机会多认识一圈儿医生就行，还真没指望他在医学上干出点什么名头，毕业就行。
“我要不，去心外？”谢南翔没头没脑蹦出一句。
何开心手一抖洒了汤：
“突然这么拼？”
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谢南翔了，也不是不知道谢家对儿子的打算，刚才对神经内科的微词纯粹对自己领域的本能保护欲作祟，低等生物得很，但心里知道谢南翔看着找个差不多科室，待着等毕业就够了。
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显然有点自己不着四六的念头，要说他们这堆人谁可能进心外，也只是白晓菁叶春萌两大学神。
“唉，就算拼，人也不一定要我。”看到何开心写满你没事儿吧的眼神，谢南翔把头一垂，嗦完勺子里的汤后又说，“你说我是不是特没用？你是不是挺看不起我的？”
“说什么呢，”何开心拍了他的背一下，“我们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谢南翔也有不自信的时候？”
谢南翔竟然没顶回来。
这个事情就有点严重了，于是何开心凑过身去：“刚才逗你呢，你想去哪儿都可以，我相信你，毕竟你连MM不是美眉是多发性骨髓瘤都记得。”
沙雕背书法被抓包的谢南翔挠着头嘿嘿尬笑两声，便不做声了。
大事上顺了老爹心意的谢南翔穷尽一生都在其他事上叛逆，不得不说这也是他坚决拒绝和陈曦复合的理由之一——谢家二老看陈曦的眼神简直是半个儿媳。
而到了快毕业的节骨眼上，谢南翔知道老谢要抓他回公司帮忙了，人生被操纵的无力感又回来了。从小到大总被说靠着爹才白拿光环的谢南翔见过太多人，明明人都不认识他就断定他是个没真才实学的草包——可这仁华不都是他自己考进去又本科毕业出来的吗？一柜子的书不是他自己啃出来的吗？夜班不是他自己熬出来的吗？
要不就认认真真当医生去，他谢南翔不靠爹妈也能走出条自己的道儿。
于是他更加废寝忘食地备考。
魔鬼般的一个礼拜终于算是过去了，谢南翔把笔一丢十分大摇大摆地出了考场：
“出科考，拜拜了您内！”说着就要撕资料。
“诶诶诶撕它干吗，回头要是补考了还有用呢。”隔壁程老师组的小李凑上来。
谢南翔嫌弃地一摆手，大刀阔斧地片儿了纸：“要补考自己去，我这次可是好好看了书的。”
“哟！口气挺横，这次很自信啊南哥。”小李笑嘻嘻。
“那是，你南哥是什么人。”谢南翔摇头晃脑，忽的瞥见医院门口停着辆熟悉的车，眼睛一下子冒了光。
“行了没工夫和你瞎扯淡，我媳妇儿接我来了。”说着丢下身后瞎起哄的一堆人。
看见谢南翔朝自己奔过来，何开心放下车窗摘下墨镜，冲那人灿烂一笑：
“看你表情，感觉考得不错嘛。”
谢南翔挥舞着手上的破烂纸片：“我超棒。”
一瞬间何开心觉得自己是来接刚期末考完的儿子放学的。
——这个念头导致之后谢南翔坐进副驾驶何开心凑过头去亲他时，心里都有点怪怪的。但也就是那么一下下，因为这个人的嘴唇太甜，头发太软，呼吸太撩，哪儿哪儿都勾人，明明是个标准的恋人模样。
为了庆祝，他们回家收拾收拾便准备出门去烛光晚餐，刚开门刚好遇上了门口的谢父谢母，一瞬间四个人脸上原本都挂着笑容都尴尬地凝固住。
“爸妈，你们怎么来了？”还是谢南翔先开口打破了沉寂，心虚地看着父母狐疑的神色。
“想着好久没来，看看你是不会又把这里弄得一团乱，”妈妈还指指手里提溜一箱牛奶的谢父，“顺便给你送点吃的。”
“嗨我都多大了。”谢南翔连忙凑他们手里接过牛奶和一堆其他有的没的，一起放到餐桌上，“还查寝呢？”
“叔叔阿姨好，我是谢南翔的朋友，我叫何开心。”何开心在谢南翔放东西的时候非常得体地打招呼，谢母冲他笑笑也问好，谢父则只是一点头，然后冲着自己儿子道：
“怎么，不请我们进去坐坐？”
“哎哟，真不巧今天我们约了去吃饭，订了位置去晚了就取消了——”
何开心却打断了他，伸手做一个请进的手势说：“没事没事，到时我抄近路过去二十分钟就够，叔叔阿姨来一趟还是要进去坐坐的。”
说着把二老迎进了家门，谢南翔在身后做鬼脸，被何开心瞪了一眼。
之后也就随便谈了点谢南翔的出科考，何开心的情况，谢父母坐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起身让他们好好庆祝去了。
谢南翔送走父母长出一口气，便催着何开心出门：“走走走，他们也真的会挑时间，事情都挤一块儿来真的绝了，再不去就赶不上了。”
何开心回头看了眼家里，挂着两件衣服的衣架，摆着两双拖鞋的玄关，两只水杯，沙发一头是外科书一头是心理学书，皱了下眉头也跟着出去，关上了身后的门。
因为有心事，何开心开车的时候表情不免严肃一点，谢南翔瞥了一眼便说：“嗨这段时间我都忘了，本来早就想介绍你给我爸妈——今天不赶巧，这么点时间出柜太不郑重，改天我约个日子大家一起吃顿饭怎么样？就这个礼拜天。”
何开心看了他一眼，然后慢慢点头：“好。”
“唉我说你不会生气了吧？我真的没想瞒着我爸妈，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当媳妇儿我恨不得拿喇叭吼呢，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？”说着就要掏手机。
何开心从方向盘抽出一只手按住他：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嗯？”谢南翔困惑地看着他。
“我只是……”没说完何开心便摇了摇头，“没什么。”
显然被敷衍了的谢南翔不服气，刚想要追问时手机震了一下，低头一看是他爸，他把平日里要不就是不理他，有急事从来只打电话，界面里还是“你已经加了 老谢 为你的微信好友，你们现在可以聊天了”。
“明天晚上五点回家吃饭，有事，单独来。”
谢南翔心里隐隐有点不安。
“怎么了，谁？”何开心见他沉默很久便问。
谢南翔锁了屏把手机塞回口袋：
“就一点科里的事儿，看了眼和我没关系。”
何开心也不再说什么。
结果鸿门宴就来了。
有段日子没回家的谢南翔受到了一桌子好菜的待遇，正吃得香呢，谢母一句：“你和那个小何，是不是有点什么。”
然后就噎住了。
“成何体统，我不允许，断了吧。”谢父接着开口。
谢南翔也不顾满口的菜，把碗筷撂下，站起身，终于咽下去喘匀了气，斩钉截铁地开口：
“如果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，那就不用吃饭了，”
说着往门外走去：“何开心这个人是我辛辛苦苦追来的，没什么说断就断的道理。”
“哎呀南南，你听妈妈说呀……”谢母说着就要去追。
“妈，您真不用劝我，这事儿已经定了，没得商量。”
谢南翔走到门边，看了眼依旧坐在餐桌上脸色铁青的谢父，想了想，鞠了一躬：
“还有件事儿我也通知一声，这次分科考完了呢我打算争取个留院资格，不行呢江城其他医院也可以去考，反正我以后是打算正儿八经当医生去了，公司那边的事儿可能就不太有时间帮您了。”
说着不顾谢父拍桌的声音和谢母的劝说声，关门走了。
出门走了一会儿，当寒意慢慢渗透进衣服里，谢南翔意识到自己把外套忘家里了，冷的他直打颤，还好手机塞裤兜里，于是哆哆嗦嗦摸出来想都没想就打给了何开心。
“怎么了？”何开心还在加班。
“想你了。”谢南翔听见这声音心里一烫，就顺口撒了个没皮没脸的娇。
但说不清是心理学太神还是何开心太了解谢南翔，就从这么三个字里何开心接收到了的一堆信息：“你怎么了？出什么事了吗？你声音怎么在抖？”
谢南翔叹为观止，只得摸摸冻得冰凉的鼻尖：“我出门吃饭忘穿外套了，冷。”
然后收获了一耳朵骂骂咧咧的唠叨，莫名觉得心情好了不少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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